戚泽十分惊诧,围着那元婴长老转了一圈,说道:“这位前辈可是被魔道大高手法力所困,那人不敢杀你,将纯阳剑派得罪死了,因此将你禁锢于此,可是如此?”
那元婴长老目光闪动,却眼不能眨,显是默承此事。戚泽叹道:“可惜这些炼罡修士,寄托门户之望,在此修炼,却平白遭此横祸!”想了想,居然在庐舍之前盘坐下来,不管那兀自横眉怒目的镇守长老,自顾自修炼起来。
既然暗中的魔道修士也需五行真罡之气炼罡,此时去更高层中也来不及,不如稳扎稳打,有多少罡气先炼化多少,增厚道行。戚泽盘坐虚空,炼罡心法一起,庐舍周遭终究还有一些残余五行真罡,足够他将炼罡心法推入第二重!
那元婴长老见那落拓文士老神在在的炼罡,周遭罡气涌动,如潮涨风吹,无数罡气汇聚而来,成了一座巨大漏斗形状,漏斗之下便是那位落拓修士,虽是不言不动,难掩心头惊骇之意!
炼罡境界承上启下,下则统合凝煞之境,上则关乎金丹成就,心法越是精深,炼罡难度越大,这等异象生出,足见那人炼罡心法乃是此界独一无二,妙用无穷。这等心法就算在纯阳剑派之中,也只有两部而已。
此人炼罡能生出如此异象,必是大宗大派核心弟子,这副外貌绝不可信,可惜那元婴长老被苟舒舒法力禁锢,不然早忍不住去喝问戚泽来历了。
戚泽尚是首次全力运转炼罡心法,罡气如云,汇于头顶,那巨大漏斗之下,却又丝丝缕缕的五行真罡透出,被他纳入体内,这一全力施展,果然捞出不少漏网之鱼,随着五行真罡涌入,缓缓推动炼罡心法向上一层进发。
三日之后,炼罡心法已悄然突破第二层,戚泽犹不满足,继续收摄罡气,再过半月,炼罡心法终于突破到了第三层。细心观瞧之下,炼罡心法到了第三层上,妙用又自不同。
五行真罡汇入体内之时,随着心法运转推动,渐渐与五方真煞之力合二为一,融入玄音真气之中,再也不分彼此。如此罡煞之力合一,再由玄音真气运炼,成就一种新的真气,轻灵祥动之间,又自幽沉低潜,兼具天罡地煞之妙,可谓夺天地造化。
这一种新的真气依旧由玄音剑诀道法运化而来,只是变化更为多端精妙,到得后来,已分不清何为五方真煞、何为五行真罡,罡气入体,吃玄音真气一卷,已自炼化净尽。
随着玄音真气功力渐深,那大五行灭绝神光亦复水涨船高,变得浓厚坚实起来,随时能发乎体外,成就另一种妙用。
练至中途,戚泽只觉体内玄音真气如大浪涨缩不定,又如运瓮观空,瓮中空间愈大,心气却越发空明,到后来体内真气涨缩之间,周流运转越发宏大,五音之声响彻筋骨节窍之内,渐渐运化一体,成了一种雷鸣之音!
戚泽只觉一股灼热之气发乎丹田,上升十二重楼,再也忍耐不住,蓦地张口长啸!啸声如龙吟凤鸣,清越之极,远播万丈之外!
便在此时,戚泽福至心灵,蓦地扣手一弹,一道五真玄音剑气应手而出,瞬息之间,斩破千丈之地,剑气飞过良久,方有雷音滚动,久久不歇!
剑气雷音!剑术之中的无上神通!戚泽大喜之下,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啸,在罡气云层之中掀起滚滚云潮!当年他见萧绍与祁无回以剑气雷音的手段对轰,卷动云潮滚滚,心头羡慕的甚么也似,想不到今日机缘巧合,自家也修成了这门剑术神通!
那元婴长老目光狠狠一缩,再也想不到那人资质如此之好,竟在炼罡之时感悟剑气雷音的无上手段!不由得羡慕到了极点,他修成元婴之后,曾为了这门神通闭关十年,始终参悟不到其中妙处,眼见一个小辈在面前轻而易举的施展的出来,心头之心酸、嫉妒、没落之情,实不足为外人道也。
剑气雷音的手段要求练剑之人于剑术之道自有独特领悟,藏灵性于心,还有有上乘练气法诀,一身真气化为剑气,必要浑厚之极,亦复灵动之极,方能斩破层层大气,留下雷音轰鸣。因此剑气雷音的手段唯有到了炼罡境界方能下手修习,只因炼罡之后,体内真气上升沉潜,方能一任己意。
戚泽于剑道本就天生亲和,再有天机子重新推演的炼罡之法,修成剑气雷音之术看似突兀,也算理所应当。他又扣指连弹,接连发出三道剑气,感悟每一道剑气发出,需用多少玄音真气。
三道剑气斩过,戚泽心头大致有数,以他如今修为,足可发出十道雷音剑气,随即便要功力尽散,待得炼罡心法功力日高,此中数量还会继续上升。若是那元婴长老知晓,定要惊骇的跳起来,纯阳剑派最高深的炼罡法门,初成此道,也不过能发六道剑气而已。
戚泽修成这般手段,胆气大壮,又在第四层罡气之中枯坐了三日,算是巩固境界,待得五行真罡炼无可炼,向那元婴长老点了点头,说道:“告辞!”飞身而上。
那元婴长老暗中吐了口气,忖道:“也许唯有此人,方能对付得了那魔道的小崽子!”明知戚泽是偷渡而来,竟也恨不起来,反而希望他能砍死那上官湛,替纯阳剑派挽回些颜面。
戚泽施展剑遁之术,有剑气雷音剑法加持,剑遁也已到了一音之速,他施展剑气雷音,一道剑气可斩破音障,敌人耳中方闻雷音,身已中剑,方显剑气雷音的手段。
戚泽驾驭雷音剑气飞至半途,忽然将雷音敛去,随即遁速也降了下来,一来为了节约真气消耗,二来也为迷惑敌人,暗藏杀手锏。
他自第四层庐舍之前直飞而上,过得数个时辰,已冲破第五层天罡大气,径自来至这一层庐舍之前,果不其然,其中亦有一尊执法长老端坐,凝眉怒目,也被人以真气禁锢了修为,不言不动。
戚泽环目四顾,见周遭尚有许多残肢断臂,浮于罡气之上,血腥之气直冲鼻端,足见这一场厮杀多么惨烈,忖道:“那魔道修士下手好狠!这是要将此地炼罡之辈尽数杀戮!”
依旧故技重施,依旧在庐舍之旁修炼,那执法长老已是法相级数,吃苟舒舒法力定住,见来了个怪人,似是早有准备,见怪不怪,反而静心修炼,也有些佩服戚泽的心性修养。
戚泽运起心法,收摄五行真罡之气,发觉此地罡气精纯程度不但更胜第四层一筹,连所遗五行真罡也比第四层多了些,心头凛然,此非是好事,而是因为那魔道高手需用的五行真罡之力大减,才会放任这些罡气流散。
就在戚泽修炼之时,第六层天罡大气之上,上官湛来至庐舍之前,开口笑道:“我乃九幽鬼门上官湛,欲借诸位性命成就我之道业,还请诸位成全!”
那上官湛接连屠戮两层罡气之中炼罡修士,一身血腥之气澎湃,杀性正浓,此亦是养势之道,借杀戮之事将自身气势推到最高处,一举修成天魔诛仙罡煞!
此言一出,庐舍之旁的修士齐齐大怒,怒骂之声不绝。庐舍中镇守长老亦是一位法相修士,却始终沉默不语。
一位修士叫道:“此人搅乱我等炼罡,执法长老难道不管么?”那法相长老依旧沉默,众修士这才察觉不对,有人叫道:“莫不是你纯阳剑派与魔道勾结,要将我等一网打尽,搜刮我等财货罢?”
众修士议论纷纷,叫骂不绝。那法相长老这才缓缓开口,说道:“本门掌教至尊有令,此人乃是九幽鬼门少主,要修炼一种魔道罡煞,需用人命血食招引天魔,请诸位好自为之罢!”
众修士更是燥怒非常,喝骂纯阳剑派不讲信义,置众人生死于不顾。那法相长老口中发苦,苟舒舒自不敢逐层飞上,将镇守长老定住,但闻叩剑已然颁下法旨,令天罡大气之中修士与魔道弟子厮杀,生死无论,绝不许纯阳剑派长老出手干预。
这道谕令来的突兀之极,又复没有道理,那法相长老也不敢多问,明知此举一出,日后再无人敢花钱来纯阳剑派炼罡,等若自废一桩大进项,却也只好咬牙听令。
众修士聒噪的狠了,那法相长老索性封闭了庐舍,不管不顾。
上官湛已然有些不耐,蓦地张口吐出一道幽冥鬼风,席卷长天,往众修士杀去!
众修士立刻纷纷还手,纯阳剑派的规矩,炼罡之辈可带最多两位护法上天,这一层修士尽是名门正派出身弟子,几乎人人身边有护法在侧。
这些修士大约有十几人,罡气层越高,品质越高,但对修士要求亦是更高,这十余人已算是各门各派之中翘楚之辈,见那幽冥鬼风袭来,当即有人祭起一柄飞剑,化为一条丈许剑光,砍入幽冥鬼风之中。
那剑光正而不邪,十分精纯,正是玄门正宗的手段,可惜一入鬼风之中,受其中阴气侵袭,当即被污秽了剑光,只茫然转了转,便化为一团废铁!
那修士大骇之下,吃幽冥鬼风轻轻吹入七窍之中,大叫一声,已然骨肉销毁,形神俱灭!那幽冥鬼风吞噬了那修士一身真气,又复厚实了一分,接着又向斜刺里吹去。
有那见识广博之辈喝道:“诸位小心!此是九幽鬼门《九幽冥帝真法》之中的幽冥鬼风!莫让其吹入七窍,中者无救!”张口吐出一片玄阳真火,向那鬼风烧去,此人却是焚香阁弟子,修炼了一口玄阳神火,十分玄奥。
那玄阳神火与幽冥鬼风相接,风火相抵,阴阳相克,发出滋滋声响,原本阳能克阴,但上官湛杀了两层炼罡修士,尽取其血肉元神,化入幽冥鬼风之中,将之祭炼的威力大增,鬼风无孔不入,劲吹之下,竟将那玄阳神火吹得东倒西歪!
另一位修士叫道:“我来助拳!”张口吐出一尊小壶,壶盖打开,立有无尽药香飘出,那药香闻之令人心旷神怡,有助长真气之妙,但对魔道修士却是剧毒之物,能消融魔气,正是魔道克星!
那修行出身丹鼎门,所修一部《奇草纲目》,乃丹鼎门人元大丹绝学,内中记载宇内三百六十味神药,又有一十八道丹方传世,以罡煞之气合药,以身为炉鼎,配以自身精气神三花,自可炼成一味绝世大药,直指长生。
药性三分毒,我之良药,彼之砒霜,那药气对正道修士乃是大补,对上官湛这等魔道人物,却避之唯恐不及。药香如风,上官湛大笑道:“区区药香,下品小道耳!看我破你!”竟是张口吐出一道火焰来!
那火焰色沉沉,阴惨惨,如白骨腐朽之色,鬼火磷磷,如线如面,顷刻之间烧来!
那使动玄阳神火的修士见了,又叫道:“此是碧磷鬼火!亦是《九幽冥帝真法》四大神通之一,道友小心!”
上官湛骂道:“就你事多!”催动幽冥鬼风十二成威力,鬼风风力竟吹透玄阳神火,吹在那修士身上!那修士大叫一声,所穿道袍立时化为飞灰,露出精赤上身,幸好那道袍亦是一件法器,上有玄门符咒,抵挡了一二分鬼风之威,不然这一下便叫他当场身死!
上官湛以一敌二,兀自大占上风,碧磷鬼火一出,方圆数十丈之内尽是磷磷鬼火,如静夜坟场,片片点点,登时将那药香焚烧一空,鬼火绵延之下,险些将那丹鼎门的修士也给烧死!
这一下众修士都察觉不好,有人喝道:“照此下去,迟早被这厮一一击破,死无葬身之地!大家联手,诛杀魔道!”立有数人响应!忽听有人冷笑道:“区区炼罡小辈,也敢猖狂?你窝在九幽世界之中,还能苟延残喘,万不该来此天罡大气之上,却是自寻死路!”